第06版:副刊

茶峒归来读《边城》

◆刘道敏

《边城》是沈从文先生创作的久负盛名的小说。前不久去重庆旅行,取道茶峒,在下榻的宾馆房间里见到这本书,着实喜出望外。行程结束要离开茶峒时,宾馆的张经理见我对《边城》一书爱不释手,就说“如果喜欢,就送给你了”。我如获至宝,回来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研读。

《边城》,以20世纪30年代川湘交界的一个小镇为写作背景,以兼具抒情和小品文的优美笔触,生动描绘了湘西和川东两地特有的风土人情。我一鼓作气看完这本书,书中鲜活的人物形象,浓郁的地域风情,优美的自然风光,彻底征服了我,让我犹如身临其境,听作者娓娓讲述美丽动人的故事。

老船夫为了翠翠的终身大事操尽了心,在一个风雨夜遗憾地死去了。他是一个悲剧性人物。他活着就是为了翠翠的终身大事,希望翠翠能找个好人家,不要像自己的女儿那样。可以说,老船夫的后半生就是为翠翠而活着。大佬和傩送的竞争虽然是残酷的,但是他们也有着边城人们都有的质朴。他们用唱歌这种浓郁的民族特色方式比试,追求翠翠。而翠翠对待情感的羞涩,和大佬溺水死去,和傩送的出走,究竟有没有因果关系?傩送该不该回来呢?也许经过时间的洗礼,傩送会回来,也许不会。作者也没有给出答案,故事发展到悬疑的顶端戛然而止。 只留下可怜的翠翠孤单、凄凉地思念着,思念着傩送,思念着爷爷。

在《边城》里,我看到了人的淳朴、勤俭、友善以及和平的景象。在茶峒管渡船的,就是住在塔下的那个老人。他活了七十年,从二十岁起便守在这条溪边,五十年来不知把船来去渡了多少次。年纪那么大了,本来应当休息了,但天不许他休息,他仿佛不能离开这种生活,他从不思索从不计较自己在生活中的意义,只是静静地很忠实地在那里活下去。在写到主人公翠翠时,“人又那么乖,如山头黄鹿一样,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平时在渡船上遇陌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人无机心后,就又从从容容地在水边玩耍了”。文章在写到掌管水码头的顺顺时,“这个大方洒脱的人,事业虽十分顺手,却因欢喜交朋结友,慷慨而又能济人之急……明白出门人的甘苦,理解失意人的心情……为人却那么公正无私……既正直和平,又不爱财”。这些无不说明小镇人的淳朴与善良。 他们真诚待人,不造作不矫情,一直秉承着勤劳、朴实无华的传统美德,让人感到心暖。

“美丽总是令人忧愁”。《边城》作者在给我们展现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图画的同时,却又流露出面对人生悲凉命运的无奈与困惑。本应该是圆满美好的家庭,在母亲与父亲相聚不得志而前后离世的情况下,翠翠从小就过着与爷爷相依为命的生活。孤单与悲凉不时涌上心头。“黄昏来时,翠翠坐在家中屋后白塔下,看天空被夕阳烧成桃花色的薄云”“听着渡口飘来那生意人杂乱的声音,心中有些儿薄薄的凄凉。” “他在日头升起时,感到生活的力量,当日头落下时,又不至思量与日头同时死去的,是那个伴在他身旁的女孩子。他唯一的朋友为一只渡船与一只黄狗,唯一的亲人便只那个女孩子。”还有与翠翠朝暮相处、形影不离的爷爷,又在雷鸣夜晚中悄悄离世……这一切的发生,犹如一个个巨石压抑着翠翠幼小的心灵。作者独具匠心的构思与创作,对人物的刻画和描述,让《边城》成为经典!

书中还有一个要素就是水。流经茶峒的是酉水,又叫白河。《边城》对白河有这样的描写:“白河到辰州与沅水汇流后,便略显浑浊,有出山泉水的意思。若溯流而上,则三丈五丈的深潭皆清澈见底。深潭中为白日所映照,河底小小白石子,有花纹的玛瑙石子,全看得明明白白。水中游鱼来去,皆如浮在空气里。”多山的较封闭的环境,也保护了当地的水。它得以维持澄澈、清明。除此之外,这里的船和吊脚楼依着白河而生,成为湘西文化的鲜明符号。尤其是吊脚楼,是具有代表性的民族传统建筑,《边城》里也突出了这个文化符号。

书又是无声的老师,悄悄地引领我们走向知识的灯塔。读着它的时候,心是宁静的,灵魂是清澈的,感动是真切的。正如汪曾祺所言,沈从文在《边城》中对语言的运用臻于化境,文风自如流畅又不失民族特色,犹如一股扑面而来的清爽的风。其实,这与沈从文的湘西方言背景息息相关。因为沈从文出生于湖南凤凰,湘西“土话”,成为他不可磨灭的语言底色。《边城》中,湘西方言的影响也随处可见。沈从文以朴素流畅的文笔描写了世外桃源的“边城”。这里优美的自然景色,淳朴的民风,人与人之间不分等级,不谈功利。沈从文没有刻意去展现这样的场景,而是以此来反衬他对金钱主义浮夸奢侈和现实腐化堕落的不屑,重塑人们已经消失的人生价值观与道德水准,引人深思。

沈从文笔下的《边城》是一个理想化的田梦家园,在文章的结尾,作者想通过二老“也许明天回来”来点燃翠翠心灵的一丝希望,但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或许也是她心中无法排解的困惑和迷茫。悲伤的故事,悲伤的结局,所产生的文学力量令人难忘。

读《边城》,能读出历史的沧桑,品味出民族文化基因。掩卷深思,我既体会到了沈从文先生对故土湘西的无限眷恋,又被边城的秀色所陶醉,在一段段故事中流连。《边城》就像一束光,照亮着诗意和远方!

2024-07-04 ◆刘道敏 1 1 济源日报 c_112441.html 1 茶峒归来读《边城》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