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驿站

丝丝香甜伴清凉

田志花

“暑盛静无风,夏云薄暮起。携手密叶下,浮瓜沉朱李。”古人真是智慧,盛夏酷热难耐,寂静无风,夕阳西下,云彩如霞,二人携手,躲避阴凉,将瓜李浸泡在冰凉的井水里,入口丝丝冰凉,香甜美味,暑热尽散。

想到“浮瓜沉李”,我便觉得有趣。同为解暑之物,一浮一沉,不禁使人生出人生沉浮的感慨来。特别是李子,黄的晶黄,红的紫红,不喜出头,蛰伏于水底,像极了避世的高人,潜心修道,波澜不惊。我又想起儿时的那片李子园。

李子园离村子最远,也是村子的最低洼处,但却依山傍水,世外桃源般,自然成了我们的乐园。

当李子拇指肚大的时候,李园的李大爷才开始上工。他从山坡上砍来许多荆棘,一枝枝交叉着,密密麻麻地围栽到李园四周。还养了两条狗,防羊、防牛,更防我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

也就是从那时起,我们就开始惦记那丝丝的香甜了。苦的,涩的,酸的,李子在我们舌尖上一天天长大。大爷像撵鸡仔似的,不厌其烦地撵了一遍又一遍,还天天演绎着“亡羊补牢”的故事。那两条狗看似凶恶,但却始终被拴在树上,从没有被放开过。

待到李子稍稍发白,苦涩味就没有了。虽然还是有点酸,但咬一口水水的,脆脆的,有的还带着一丝甜,已是上好的吃食了。

一到周末,我们趁着大人们中午休息的空档,悄悄来到李园,捡根粗实的棍子,忍着荆棘划破胳膊的疼,用尽吃奶的劲,将荆棘篱笆拨开一个豁口,排着队猫着腰就进园了。

园子太大,加上沉甸甸的李子压弯了树枝,到处都是藏身之地,大爷根本发现不了我们。口袋里装不了几个,男生们干脆脱了上衣,在袖子处、领口处打上结,做成一个结实的“袋子”,我们都兴奋地往里面扔李子,不分彼此。突然,传来一声吼:“谁!”吓得我们转身就跑,身子一哆嗦,“腾”的一下,李子抖落一地,猫着腰慌张出篱笆时,又散落一些。等跑出来,也就没剩几个了。倒是糟蹋了不少。

偷的次数多了,大爷会去老师那里告状。可对于老师的告诫,我们每次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一切照旧。

待李子泛黄的时候,就熟透了。用手捏开,掰成两半,李子就齐刷刷地一分为二,露出厚实的香甜的果肉,让人垂涎三尺。

大爷把李子拿到庄上去卖,那时候人们都是拿麦子换李子。他推着平车,在前面吆喝:“卖李子喽!”我们几个胆子大的远远跟在他后面,也跟着起哄吆喝:“卖李子喽!”

歇脚的时候,他摆摆手,示意我们过去。我们怯怯地过去,他从车里捏几个李子分给我们,说:“跟着我卖李子,给你们李子吃。”我们高兴坏了,不仅把车子推得飞快,使出吃奶的劲抬麦子、装李子,连称斤两都学会了。

一路上,长得裂开的、不太周正的李子都进了我们的肚子,唇齿间尽是丝丝的香甜,满头大汗也不觉得热。

待夕阳西下,天边有一抹红彤彤的晚霞时,大爷的车上已经装满了麦子。他把剩下的李子分装到我们脖子上吊着的布袋子里,嘱咐我们:“累坏了吧,记得,天上不会掉馅饼,得流汗出力,才能得到报酬。”大爷的话,我们听不太懂,只知道喜滋滋地抱着李子,一路蹦跳着回家,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大爷给我们规定周一、三、五去帮他卖李子,剩下的时间做作业。每次,我们都能得到许多李子,连做梦都是香甜的。

整个暑假,我们做完作业卖李子,卖完李子做作业,可谓双赢,忙得不亦乐乎。那香香甜甜的味道每天都萦绕在心头。

慢慢地,我好像真听懂了大爷朴素的话语里蕴含的道理。也是大爷的话,激励我努力学习,成就自己的学业、事业。每当遇到挫折时,我总会想起大爷的话,想起那香香甜甜的味道,给我奋斗的勇气和锐气。

2023-09-06 田志花 1 1 济源日报 c_101873.html 1 丝丝香甜伴清凉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