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前夕,和女儿住在愚公村的一个农家小院,决定第二天直接登山。
小院,在王屋山景区大门里面,推窗可见愚公移山群雕。选择这个小院,是考虑到位置,离得近,心,会与愚公这位执着的老人更近一些。
一夜雨声淅沥,山村的夜晚,更显清静。
早6时,自然醒来,雨停了,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女儿还在沉睡,我拉开窗帘,望向愚公移山群雕,群雕隐没在云雾之中。
没叫醒女儿,我想独享这个云起王屋的早晨。
很快,我便站在愚公移山群雕前。云雾缭绕,加上时间尚早,模糊的群雕多了几分亲近,少了几分往日的巍峨。毛主席亲题的“愚公移山,改造中国”八个金色大字,在两侧栏杆上树起的五星红旗的映衬下,更显庄严有力。
拾级而上,群雕慢慢清晰起来。最高处的愚公,身材高大,昂首眺望南方,左手叉腰,右肩扛着铁镐。他坚毅的眼神中,透露着不屈,充满着期待,望向他走出大山后想去看看的远方。愚公的身旁,是抡臂开山的儿孙。他们,和愚公一样,结实的肌肉迸发出充沛的精力,抡起的铁镐宣告着愚公儿女的韧劲。愚公的身后,正是巍巍王屋,是此时隐没在云雾中的王者之山。
环绕群雕一周,在雕刻着《愚公移山》古文的座基前驻足,读着文字,一幅幅画面展现在眼前:那是“方七百里,高万仞”的太行、王屋二山,两山连绵不绝,高耸入云端;那是“面山而居”的山民,佝腰负重,倚石攀援,艰难谋生;那是“聚室而谋”的愚公家人和乡邻,愚公的铿锵陈词,妻子的疑惑之语,村民对移山之策的众口纷纭;那是愚公和乡亲“叩石垦壤”的劳作,也是“寒署易节,始一反焉”的艰辛;那是河曲智叟“残年余力”“不能毁山之一毛”的讥讽,也是愚公“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的反击;那是操蛇神眼中的恐惧,是天帝脸上不可思议的感动,是夸娥氏二子的天生神力,更是愚公儿女再也没有高山阻隔之后的通达与欢欣。
愚公早已作古,愚公移山的事迹和精神,却感动着、鼓励着、震撼着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
愚公移山雕塑北侧、东侧,是一望无际的群山。这个早晨,云在山中升腾,山在云海中缥缈,我想象着记忆中天坛山的轮廓,融入眼前的这片云海。
山中有风。云从谷底腾起,被风撕扯着、牵引着,或聚成一团,或飘散山间。它们在谷底穿梭,沿山坡漫延,在山尖转弯,接着又滑向另一个山坡。风强时,它们如万马奔腾;风平时,它们似仙人舒袖;风乱时,它们如友人重逢迎面相拥;风顺时,它们如兄弟携手大江奔流。一夜雨,一山云,一人游,处处胜景,真有“转眼风云相会处,凭空移步作神仙”之感。忽有愚公村鸡鸣犬吠声传来,方觉思绪遁入王屋云海之深。
我相信,今天我置身其中的这片云,正是从远古飘荡而来。它,带着王屋山水的灵气,带着愚公儿女的坚定,踏着山河文明的足迹,缓缓来到我的面前,无需约定,有缘自会相遇。
我也相信,今天我站立的这片土地,也是从亘古绵延而至。它,从王屋大山的峭壁上飘来,浸着愚公老人洒落的汗滴,带着无数历史风雨的洗礼,悠悠铺在我的脚下,无需言语,有心自能相通。(栗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