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抗击疫情

心祭

◆屈联西

虽然过去快两周了,但是我在内心里一直不能原谅自己。

母亲,我回家前一天晚上,跟您视频过。您说:“没意思回来。”按照我们甘肃武威的话,您的意思是,您的身体恢复好了一些,我没必要这么急着赶回来。现在才知道,您是害怕耽误我的工作,即使到了生命的尽头,也不想让我回家。最终,我为自己的愚钝而内疚愧疚。

母亲,我回家的时候,给您买了好多吃的东西,都想让您尝一尝。但是,您却一口也没有尝到。我现在能做的,只是把这些东西敬献在您的灵堂前,我多么希望您能够尝一口啊!

母亲虽然走了,但是您生前的点点滴滴却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那是2009年的冬天,我带着您去北京旅游。故宫、北海公园、天坛公园,我们走了整整一天。那天下午,我说:“我的脚都走疼了。” 您说:“你还不如我,我还能走。”母亲,从小到大,我总觉得您十分坚强。自己感觉到软弱的时候,您总是给我鼓劲打气,给我战胜困难的力量。

记得小时候,每年青黄不接的日子,我们家就没有粮食吃了。您就到我的姨妈家所在地——甘肃武威吴家井农场去拾粮食。每年秋天,您都能拾回来两麻袋小麦,让我们熬过挨饿的日子。这两麻袋小麦,我就是用手一把一把抓,得多长时间才能抓完!而您,是一粒一粒从地里拾回来的。

您给我说过这样一件事。有一次,您到地里去拾粮食,早上带了一个馍,自己没舍得吃,把馍放到地头,想省下来,下午回家给我吃。可是,就在您饿着肚子拾粮食的时候,放在地头上的馍却让一只狗给衔跑了。您望着那条狗,哭了一场。

父亲去世得早,就这样,您在艰难困苦中把我们兄弟三个抚养成人。您还给我们播下了学习的种子。在那么困难的条件下,您供我上学。记得我上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回家,您给我准备了厚厚的一叠钱。我拿在手里数了数,最大的一张是5块,其他都是2块、1块、5角,总共30块钱。我们兄弟三个,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两个上了大学。现在,5个孙子孙女全是大学生。有一个孙子,还考上了中国科学院的研究生。但有谁知道,您为我们的成长,究竟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

大学毕业后,我到河南工作、结婚、生子。您又到河南,给我带孩子。因为语言不通,您跟周围的人交流很少,过得很孤单。因此,每个周末,我都要骑自行车,带着您到大街上去转一转。每当看到商店门牌或广告牌的时候,您总要问我:“这个字是啥字?是什么意思?”您说认得字,就可以看看书,一个人在家时,心里就不着急了。原来,能识字,哪怕认识不多的字,也可以让一个人过得不孤独。

母亲,您是无私的。从我记事起,只要有要饭的人到我家,不管多少,您总要给他们抓一两把面,或者给一个馒头。您的言传身教,影响、教导我们要做善良的人,做能够帮助别人的人。

母亲,您的心里只有儿子。您回到甘肃老家后,每次我给您打电话,您总是说:“你要吃好些。”2018年国庆节,您知道我要回家。怕我冷,就提前把炕烧得很热。我到家的时候,发现院子里铺着烧了一个大窟窿的席子,还有烧了一个大窟窿的毡。原来您把坑烧得太热了,以致席子、毡都烧着了。您患有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当时,家里没有其他人。我无法想象,您是怎样到门前几十米的水沟里,一趟一趟提水把火浇灭的。

记忆中,在我们家里,您总是最后一个吃饭。您常说您不爱吃鸡蛋。有一次,您给我煮了一个鸡蛋。我剥开一看,发现变质了。我说不能吃,扔了吧。您却偷偷把它吃了。结果,您吐了一个早上。

以前,我回家,总有人能听我说说知心话。可现在,我能向谁倾诉呢?

母亲,您坚强、无私的品格,永远留在我们的心中!在对您的怀念里,我们会一往无前。

2020-04-10 ◆屈联西 1 1 济源日报 c_47755.html 1 心祭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