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影漫过石阶,字迹未干
有人用残碑砌成时间的池沼
鹤在云中搬运自己的倒影
一千三百年,足够所有的松针
褪去青衫,学会用铁锈
为天空刮骨疗伤
酒痕在苔藓深处结痂
盛唐的醉意正从山脚缓缓漫上来
石凳上搁浅的杯盏
以裂纹模仿某次踉跄的月光
而悬崖始终欠着身子
仍在等一句未出口的狂言
鸟鸣坠地时,有人用碑文接住
那些被史册磨碎的姓名
在暮色中重新发芽
我们交谈,用最轻的动词
怕惊醒岩层里沉睡的雷霆
怕一伸手,就触到
青铜器皿上冷却的指纹
白鹭掠过残卷,天空是一张
洇湿的宣纸。有人研墨
用整座王屋山的沉默
笔锋悬停处,嶙峋的笔画
正从峭壁剥落,像星辰
抖落最后一件道袍
而台阶仍在生长,通向
某个尚未命名的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