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驿站

雪落有声

原小燕

华灯初上时分,漫天飞舞的雪花像小精灵似的,飘散在田野里,落在树枝上,漫山遍野顿时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街上的人们步履匆匆,放学后的孩子们也打打闹闹往家里赶。高楼林立处,已是万家灯火。我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一任雪花落在我的脸上、身上。白天里的委屈与不甘此时都涌上心头,让我感到一种无言的痛。抬起头望着远方,天地浑然一色,我该去哪里呢?或许我常走的那条乡间小路,在这银色的世界里该别有一番景致了吧。

跨过一座小桥,就来到这条田间小路。路的一边是农户的菜园子,另一边是条小溪,溪水弯弯曲曲绕城而过。以前,无论失落还是高兴,我都喜欢来这里,可以什么都想,亦可以什么都不想,所有的情绪能得以释放,俨然心灵的憩所。今天的小路已经被大雪完全覆盖,只剩下白茫茫一片。溪水静静地流淌着,河面上氤氲着薄薄的雾气,不时有野鸭子划过水面,发出“扑棱棱”的声响,使得雪夜中的小路更加孤寂。“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我不禁想起了柳宗元的千年独孤,也许只有经历生活的痛,才能体味这极致的孤独之美吧!雪还在洋洋洒洒地下着,我仰起脸,千片万片的雪花似柳絮般飘落下来,“燕山雪花大如席。”我情不自禁地大声喊。谁知一不小心,脚底一滑就摔倒在雪地里,雪软软的、绵绵的,像躺在棉絮上一样。我顺势在雪地上摆了一个“大”字,一任雪花竞相扑过来,落在我的嘴里、眼里、心里。我静静地品尝雪的甘醇,享受着雪的抚慰,静听着雪落的声音。

小路的尽头有一片梅林,每年春节前后,万物还是一片萧条,倔强的梅枝上便会率先爆出一粒粒花苞,小小的、弱弱的,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随后,小小花苞就竞相绽放,微风过处,一股股隐隐的清香沁人心脾,给萧瑟的冬日增添了无限的生机和温馨。我喜爱梅花,每年都会来这儿赏梅,只是今年来得稍微有些早,我思忖着大概是看不到梅花了。然而,借着微弱的雪光,我惊喜地看见褐色的树干上有小小的花苞刚刚拱出头来,怯怯的、探头探脑的,好像被眼前的雪景给美到了。有胆大的,已经微微张开了花蕊,粉嫩的、微黄的、鲜红的,一个个被白雪包裹着,像一颗颗水灵灵的玛瑙。真是“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雪似故人人似雪,虽可爱,有人嫌”。眼前的景致让我想起老家后山上的梅林,不知道今年的梅花是否已开。那是我儿时的“百草园”。梅林里长着各种各样我叫不出名字的小草,我和小伙伴经常去那里打猪草、玩耍。那时侯的冬天总会有几场大雪。雪后,阳光照着整个山林,镀上了一层七彩的光芒,梅花星星点点袅娜地开着,在白雪的映衬下分外娇艳。我们就在那里堆雪人、打雪仗、滚雪球,尽情享受着冬日带给我们的快乐。那红扑扑的小脸,成为这个银白世界里最温暖的色彩。那片梅林陪伴了我整个少年时代,直到后来我离开了老家,与儿时的伙伴也渐行渐远……

想着走着,不知不觉夜渐渐深了,雪还在下着,而且越下越大。人们常说,落雪无声,大雪无痕。此时,我分明听到了雪落在树枝上急促的“刷刷”声,看到了身后那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2024-01-17 原小燕 1 1 济源日报 c_106660.html 1 雪落有声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