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书画

以古为师,师古不泥,拙美立己 ——学书管见

周亚峰

“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南朝书家王僧虔在《笔意赞》中的这一论述,指出学书者不仅要在形质上师法古人,更要揣摩古人书法的神采精髓,二者兼具方得书法之妙。自古书家穷尽一生都在追寻这个“玄妙之门”,然殊非易事。晋王羲之《笔势图》有:“夫书者,玄妙之伎也,非通人君子,不可得而述之。”看来“书之妙道”非“通人”“君子”之才是难入此道的。作为书法爱好者,虽知此路艰涩难行,更难得其堂奥,终因喜好难舍,还是要硬着头皮,由着性子,走一遭,历一程了。我学书多年,所书形质仍去古人甚远,谈不上神采,更遑论书之妙道,只能作为终生努力修为的目标啦!

自古学书之人对孙过庭《书谱》均视为学习之典范,孙过庭把学书过程分为三个阶段:“初学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务追险绝;既能险绝,复归平正。”明项穆在《书法雅言》中云:“书有三戒:初学分布,戒不均与欹;继知规矩,戒不活与滞;终能纯熟,戒狂怪与俗。”古人已为后来者指明了学书之路,为不走偏颇,我依此论给自己规划了一个学习书法的三个阶段:一曰:以古为师,平正为基;二曰:师古不泥,力追险绝;三曰:拙美立己,自然贞素。

一、以古为师,平正为基——尊古

但凡学书之人,都无法逾越的恐怕就是“师古”了。从古至今,书法宝库中蕴藏了太多的经典法帖,上至钟、王;中至颜、柳、欧、赵;下至苏、黄、米、蔡……为我们留下了浩如烟海的经典,谁是我们钟爱的那一个?选取哪一个经典法帖为我们的师古对象很重要,古语曰:“取法乎上,得乎其中,取法乎中,得乎其下。”在师古时,一定要“取法乎上”,选择高古的,符合自己审美取向,自己喜好的经典做为自己的临摹法帖,并以此为典范,做“平正”之功,此阶段最重要的就是“尊古”。尊重古人的用笔,尊重古人的结体,尊重古人的心境,在尊重的基础上做长期的技法训练,与古人对话,与古人暗合,为自己的学书之路打下坚实的笔墨基础。米芾在元丰六年喜得王献之《中秋帖》,反复临摹,近于乱真,此乱真即为“尊古”。现在存世的王献之《中秋帖》《东山帖》,王羲之的《大道帖》,皆被后世奉为二王真迹,可见米芾师古之“尊”是不打折扣的,后学当思之。

二、师古不泥,力追险绝——化古

险绝之美是在中和之美的基础上的一种动感极强的形式美。有了多年的平正功夫,掌握了平正的用笔、平正的结体,平正的章法,过惯了平淡的生活,需要增加一些“活”的姿态,“活”的情趣,用险绝的笔、墨调节呆滞之气,增加妙趣横生之态。所谓“险绝”是指书者在具有深厚功力的基础之上,能够更加灵活的运用笔法、字法、章法、墨法等书法语言,在创作中心手双用,情随墨泻,笔随意出,大胆出新,追求变化之美、夸张之美、险绝之美……,达到更高的艺术境界。董其昌《画禅室随笔》云:“作书所最忌者位置均等,且如一字中,须有收有放,有精神相挽处。”孙过庭《书谱》云:“一画之间,变起伏于锋杪;一点之内,殊衄挫于毫芒。”“变”乃险绝之本,“化”乃险绝之纲,这就要求书者不拘泥于古人法度,不被古人法度所囿,在“尊古”的基础上大胆的做变化之能事,在“平正”的功夫之外勇敢的做险绝之态。李可染先生说用最大的功力打进去,用最大的勇气打出来,要有超强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要有艺高胆自大的魄力,在平正之上做险绝之事,化古人之法,为我所用。

三、拙美立己,自然贞素——创新

黄庭坚《论书》云:“凡书要拙多于巧,近世少年作字,如新妇子妆梳,百种点缀,终无烈妇态也。”以工求拙,是要求书者不能只把心力放在技巧上,而是要通过书而达情意,反对刻意做作,追求自然的朴实之美。傅山“四宁四毋”也提出“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直率毋安排”,明确提出把艺术家的个性化做为美学思想的追求目标,其个性化更偏向于“丑、拙、支离、直率”。这里并非反对中和之美,世间之美千变万化,自古书家千人千面,“拙美”只是众美之一,傅山喜之,黄山谷好之,其美学价值自有可学之处。不管是学书之人,还是赏书之人都不能把美独独定义在中庸之美上,更不能把美单单定义在媚俗之美上。遒丽之美、高古之美、朴素之美、狷狂之美,甚至丑拙之美都属于美的范畴,后学当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在学书之路上做好自我调整,选择适合自己的审美追求,符合自己的学书之路,促使自己在书法艺术的创作中臻于理想的境界。当然,对于我而言,更喜欢以拙美立己,更追求自然贞素之美。这将是我不断努力追求的审美目标,也是我不断创造的原动力。搞艺术还是要有“独持偏见,一意孤行”的韧劲,不为他人所动的定力,在艰涩难行的艺术之旅中孤独前行。

石开先生曾说:“书家还是应该我行我素,不贱人,也不自贱!”在此思想的鼓舞下,我为自己拟定了“三步走”,分别从初级阶段的尊古,到中级阶段的化古,最终实现自我突破,走向书之妙道,创造自己的风格。

2023-06-06 周亚峰 1 1 济源日报 c_98429.html 1 以古为师,师古不泥,拙美立己 ——学书管见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