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单位里有个“小朋友”要结婚了。对于婚姻,年轻的她期待又懵懂,欢喜又忐忑。
“姐,我有点害怕……”她有点不知所措。“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好怕的?”我笑她。“姐,我怕自己不够好,我怕自己将来变成黄脸婆,越来越不好……”
哦,原来如此。突然怜惜起她。当真心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变得无所适从起来,凡事以他为念,就算再大大咧咧的人也会变得羞怯起来,生怕自己哪点不好,配不上他对自己的那份情谊。女人原本就如此贪心,希望在爱人面前无限美好,虽然在他眼里,她一直都那样独特,那样叫人喜欢,那样叫人爱恋……
她还年轻,不知道真正的爱情和人的容颜、年岁关系不是太大。真正爱上一个人,必是心智相契、层次对等才行,这需要一个彼此磨合的过程。在这个过程里,喜欢的人越看越顺眼,反感的人则越看越碍事,恰应了那句名言——“人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所以,亲爱的,如果你和他真心相爱,而且能够将这份爱情延续下去,自不必担心鬓边华发,更不要惧怕眼角低垂。因为岁月积淀的,除了脸上的皱纹,还有难以分割的水乳交融。亲爱的,且享受眼前的美好爱情吧,不必担心,更无须忧虑,做一个快乐的新娘。
望着被爱情滋养得如沐春风的她,望着对婚姻一脸迷茫的她,不由想起了当初的自己。那年,我也与她一般年轻,也像她一样深爱着我的他,对婚姻充满了忧虑不安。我还没准备好嫁给他,我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我不会洗衣做饭缝被子,我不懂得怎样在一个陌生的家庭里生活,虽然我很爱很爱他……我有些担心,甚至想过逃,在婚礼的前一天夜晚。然而,天亮之后,一瞅见来迎娶的他,所有的疑虑全都雪融冰消。原来,结婚,并不需要准备什么,只要两颗相爱的心就够了。回想起来,我的婚礼那样寒酸,却叫人刻骨铭心。他家清贫,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彩礼来。记得第一次他来我家,带了一篮地里新刨的大蒜。我妈夸他家种的蒜又大又好。他悄悄告诉我,都是一个个挑出来的,能不好吗?还有一回,他来我家,胳膊上挎了几个柳木椅子。他爹会木匠,春天的柳树枝丫软和,“捏”椅子最好不过。做好的小靠椅用细砂布打磨了,涂上清漆,坐上去很舒服。20年过去了,那几把椅子还结结实实,家常质朴中透着淳厚耐用,就像内秀的他一样踏实可靠。
爱情总是甜蜜浪漫的,忆起我的婚礼,就稍显遗憾了。那时,结婚流行戴“三金”,我却连戒指也没有就欢天喜地嫁给了他。怕他没有新衣服穿,我花了200多元给他做了一套西服(那时,我月工资不到400元)。作为“新媳妇”的我从头到脚都是旧的,就连袜子也不是新的。可我心里不委屈。我知道,他是我认定的人,即使时光倒流,历史也会惊人地再现,我还会义无反顾地靠近他,似乎上辈子欠了他一样……记得那天天气很好,太阳透过车窗照进来,洒在我和他的身上,我与他并肩挨坐在车里,从此就成了他的妻。那一刻,心里格外宁静喜悦,只觉得天地都是新的,日子也是新的,两颗心,两个人都是新崭崭的,就连一身旧衣也跟着焕发出神采来。想来,那天的我一定很美,虽然没有留下什么影像资料……
20多年过去了,他送我的首饰也远远超过“三金”,但我还是无限怀想那篮子大蒜和那几个柳木椅子。一想起他挎着满篮子大蒜、拎着椅子挤公共汽车来我家,就不免哑然失笑。偶尔给女儿说起这事,女儿也难以置信:“不会吧,我爸……”是啊,那时的爱情确实叫人难以想象。但是,无论什么时候,真心总是让人珍惜的,比如我那即将步入婚姻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