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文摘

向手机“宣战”

凌晨3点,李珍的手指仍无法停止在手机上滑动。她不停地刷着各种App,点进去,笑一笑或者愤怒一下。4点,她才疲惫不堪地睡下。

有很多个工作日的深夜,李珍都是这样度过的。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对手机上瘾了。要改变这种状态,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戒掉手机。

在豆瓣小组上,像李珍这样对手机“宣战”的人还有很多。这个“远离屏幕计划”小组成立于2020年,如今已有3万多人加入。

当生活被手机支配

林萱今年1月在小组里发布了她戒网的“阶段性成果”。帖子里的手机截屏显示,她这天的手机使用时间为4小时40分钟,比上周减少了27%。

她是一名工作8年的商业地产从业人员,过去,每天醒来第一件事是玩手机,晚上即使很困,也不忍心将手机放下。她和朋友聚餐看手机,与人说话的间隙,也忍不住要看一眼手机。

她说不出沉迷手机的原因,只觉得沉浸在手机的世界里,时间过得很快。林萱热衷于和微信群小伙伴聊天,也会跟着热点当“吃瓜”群众。“从一个链接跳到另一个链接,这个瓜吃完了吃下一个,不知不觉,就消磨了时间”。

豆瓣上的另一个小组“反技术依赖小组”的成员黎小可的感受是,手机上瘾是一种不受自己控制的状态。她发现自己一天工作了4个小时,却玩了8小时游戏。她感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下决心要戒掉游戏。

在深圳某公司担任法务的彦先在6年前就意识到过度使用手机是个问题。当时,他还在上大学,曾把学习以外的几乎所有时间用在了手机上,甚至做作业、听课的间隙也在用手机。他发现,面对海量碎片化信息的轰炸,他会获得一种安全感,但刷了一个小时放下手机后,几乎不能回忆起什么,一种空虚感扑面而来。

左颖是“反技术依赖小组”的创建者。手机给她带来的最大困扰就是浮躁。面对一个社会话题,阅读完互联网上的海量信息后,她会挑选一个自己认可的观点,然后直接放弃自己思考的过程。她感到,自己独立思考的能力正在被弱化。

与“时间盗贼”的决斗

“戒手机最难的一点是,这个时代要求你匹配这个工具。它就像你的器官一样。例如,在国内上班要用钉钉或者微信沟通,我也需要用微信联系父母或朋友。”李珍说,这些功能让人不得不使用手机。

坚定戒手机的信念后,李珍安装了一个戒手机的App,关掉了所有App的推送,睡前不再把手机带进卧室。后来,她的手机使用时间逐渐从每天7到10个小时降到了四五个小时。

彦先尝试过不少戒手机App,但效果不太理想。他甚至使用了更为极端的做法——买了一个带锁铁盒来放手机,将手机物理隔离。

考研的那段时间,彦先真正做到了戒掉手机,每天除了睡觉、吃饭,都在学习备考,甚至一整天没有开机,他也不在意。但是,参加工作后,手机又成了离不开的东西。

武汉某大学的中文系研究生赵文西,曾发帖分享了她22天的戒手机经历。她下载了戒手机App,尝试将手机使用时间从每天8小时缩短到90分钟。“一些软件会给用户设定手机使用限额,到了时间会让屏幕变灰。”刚开始的时候,她感到特别痛苦,还是忍不住打开手机,而一旦打开就很难再关上了。“它就像一个黑洞,很容易把我给吸附。”她后来把目标使用时长调整为3个小时。好在一周后,她逐渐适应了这种状态。“非常想打开手机的时候,我就强迫自己立马去做运动,要么就立马拿起身边的书先看。”

便利的代价

作为社交媒体的研究者,董晨宇表示,从智能手机流行开始,手机就不再是一个简单的通讯工具了,我们的生活正在App化。从此,生活也正在进一步碎片化,经常看手机的人,在断网环境下阅读长篇文字的能力可能在下降。

董晨宇发现,微信群也成为当代人的一个生活困境。“我们现在有工作群、家人群、闺蜜群、外卖群等各种各样的群,让人觉得信息爆炸。”而信息爆炸让人很难专注做一件事。

最近,董晨宇正在进行手机App的“断舍离”。戒手机的过程,本质上是在反抗技术对人的操控。他说,虽然他也经常发微博,若是把微博删了,让他不发也觉得无所谓,但若是有人感到删掉后特别焦虑,那就是一种上瘾的状态了。现在,所有人删除不了微信,因为它已经变成一种沟通工具。

被夺回的生活

虽然最早戒手机只是为了保护视力,但是林萱渐渐发现,从网络世界中脱身出来,她看到了更多现实世界的美好。她有了时间去看更多书,去听更多音乐。

李珍在业余时间迷上了运动。除了去健身房,她还学习了街舞,加入了跳舞小组。

“争取回来时间后,你就有时间去思考可以做什么。如果不好好利用这些时间,就会很容易回到‘手机阵营’。”彦先说,在居家隔离期间,他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做,屋子也收拾得干净整洁。过去沉迷手机的时候,衣服几天都不洗。上个周末,他和朋友一起打了两小时的羽毛球。“玩手机其实对人的精神消耗很大,但打球一点都不感到累”。

彦先的一位朋友也在戒完手机后培养了新的爱好——坐公交车。“他平时有空就会坐公交车出去,不去任何目的地,只是为了看一看这座城市。”彦先说,更有趣的是,他还发现了一个公交爱好者群体。他们一起吃饭,偶尔还会在晚上一起去坐公交车。

比起过去手机成瘾时的每天8小时,左颖现在的手机使用时长已经减少了许多。她希望培养不依赖技术去处理一些事情的能力,不淹没在技术带来的便捷和操控中。

而赵文西已经从手机世界回到了现实生活中。她强迫自己去观察上班路上的人,观察路边的小猫小狗和花花草草。

(来源:光明网)

2022-06-10 1 1 济源日报 c_84171.html 1 向手机“宣战”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