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副刊

心的呼唤

◆黄春梅

寒来暑往,为我们带来感动和温情的婆婆已经离开一年了。总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思念和悲痛会慢慢地淡化,可这些日子里,莫名的孤寂感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我觉得自己像浮萍,无根无基在水中飘浮,常常忘记时间行经何处,颟顸地以为还生活在过去的日子里。

当您离开了,我才知道您早已融入我们的生活,往事一遍遍在脑海中重现。我再也不能听您深情地讲述老家的风土人情、与邻人相处的平凡琐事以及几十年红烛育人的乐趣和为人师表的那份骄傲。您做的家常饭,让我的减肥计划无数次半途而废。我离家赴他乡时,您的挂念电话让我的旅途充满温情而不再孤单,晚归时家里亮着的那盏灯让我对家的含义理解得深入骨髓。我身体有恙时,再也不能喝您做的酸汤面叶;遇到烦心事时,再也不能向您倾诉。我们失去了彼此最好的倾听者。从您绘声绘色的描述中,我的脑海里还原出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面:豫西平原广袤的大地上,豆蔻少女的您孑然一人,背着行囊,沿着黄河滩步行赴开封求学;课堂上,您声情并茂,为学生解惑释疑;田间的您,挥汗如雨辛勤劳作;灯光下,您或伏案批改作业,或穿针引线缝补衣衫。您起早贪黑辛勤耕耘,顾虑着学生的学业成绩和一家老小的吃喝生计,一个人分饰慈母严师孝媳贤妻多个角色。大儿子上高三,因功课紧张患额窦炎,您在家里煎好中药,每天骑着自行车往返几十公里送到学校。小儿子不吃鸡蛋,您为了给寄宿读书的他增加营养,把鸡蛋打散和在面里蒸成馍送到学校,经年如此。困难时期,为了让孩子们一饱口福,一个西瓜被您放了一周。孩子们归来,西瓜已经变软坏掉。殷殷园丁情,拳拳慈母心。为了扮好这些角色,您付出了多少心血和汗水。爱屋及乌 ——那个我从来没有生活过的遥远偏僻的小村,因您的存在,成为我心中最温暖的精神家园。

您言传身教,教育子女做人要真诚,不能贪图便宜和享乐,要热爱学习。子孙都继承了您优秀的品质,都在平凡的岗位上踏实努力工作。老伴的身体,儿子的工作,儿媳的生意,孙女的学业,您事事操心,以博大的爱把大家保护在您的羽翼之下。当我们在各自的领域里取得一点成绩或进步时,您比我们还高兴。连年不断登门看望您的学生,回归故乡时亲热围拢的乡邻,就是对您品格最好的诠释。

想您时,翻看手机里的照片,无限伤悲在心头;听着微信里您的声音,我潸然泪下。即将“奔五”的我,在您的眼里俨然一个小孩。您在郑州住院期间,我因事回家,途中,每隔十几分钟就有一个微信问询或留言,一路下来,竟有十余条。我难以想象,在病魔的摧残下,尚处在化疗中,身体极度虚弱的您,还惦念着健康的我。

从最初得知您病情时的崩溃绝望、悲伤和无助,到强颜欢笑一次次往返郑州和济源为您手术化疗,我们的心情随着您的病情波动而起伏。我们为了安慰您,做了一个假病历。那么聪明睿智的老太太竟真的相信了。或许对生命充满了渴望、对家人恋恋不舍,或许真的拥有了乐观的心情,您一次次击退了病魔,我也一次次从医院带您回家。可惜,以后再也不能带您回家了。时间将一点点抹去您的痕迹,您将永远缺席我们的生活……

老还小。您年龄越大,心态越像小孩子,事事都想争第一。几个老太太在一起,喜欢互相攀比,比谁旅游的地方多,比谁的子女孝顺,比谁又穿上了流行的新衣服。我们尽最大努力,让您也拥有了夸耀的资本。当您不开心时,我们便逗您,让您讲年轻时的风光事情。您便眉飞色舞起来,仿佛又是当年那个家里的顶梁柱和学校里那个无所不能的优秀教师。我们做出聆听状,您更是心情大好。有幸做您的儿媳,共同走过人生中重要的一段路程,体验了世间最美好的亲情以及绵长厚重的母爱,我很知足。

唯愿您在天堂安息,我在人间安好。如此,便是我们对彼此最好的祝福。

2021-05-27 ◆黄春梅 1 1 济源日报 c_67511.html 1 心的呼唤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