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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中的济水:四渎中的君子
古济水源远流长,水质清澈,水流平稳,是四渎中的君子,深得文人雅士的喜爱,自然也成为创作各类文学作品的绝好素材。从《诗经》开始,历代都有吟咏济水的诗词歌赋。《诗经·匏有苦叶》就以济水为背景,歌咏了一位年轻女子等待情人时又喜悦、又焦急的心路历程。以唐玄宗封济水“清源公”为标志,历代文人雅士赞美济水不与浊流合污、至清高洁的诗词不绝于史。唐代白居易《题济水》云:“自今称一字,高洁与谁求。惟独是清济,万古同悠悠。”宋代文彦博《题济渎》云:“导沇灵源祀典尊,湛然凝碧浸云根。远朝沧海殊无碍,横贯黄河自不浑。”更多的人,面对济水,托物言志,赞美其百折不挠、润泽万物,使济水成为文学之河、理想之河。
济水流域还有大量的神话、传说、民间故事、民间说唱等非物质文化遗产,古代建筑、遗迹、遗存等文化遗产,都有巨大的文化价值和文学价值。
我们从小就知道“乌鸦与狐狸”的故事,并且知道这是俄国著名寓言作家克雷洛夫创作的《克雷洛夫寓言》里的故事。这个寓言故事创作的年代,应该不早于1806年,因为克雷洛夫1806年后专写寓言,1809年出版了第一本寓言集《克雷洛夫寓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我国明代就有了这个“乌鸦与狐狸”的故事,比俄国至少早了200年。济源市有一座阳台宫,在其保留至今的明代修建的玉皇阁石柱上,就雕刻了这个故事。画面中,乌鸦开口唱歌,肉掉在半空,狐狸仰头张嘴,即将吃到嘴。济水流域的文化遗产,也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文学宝库。
民间文化中的济水:信仰与崇拜
夏商以来,有关济水的历史人物、历史事件不胜枚举,神话、传说、民俗、信仰口口相传,至今不衰。济水不仅是一条养育了两岸民众的水流,更是一条文化河,有很大的研究空间和价值。在这些文化事项中,济水信仰、济水崇拜最值得关注。
早在春秋时期,从诸侯到民间,济水信仰已深入人心。据《左传》记载,僖公二十一年(公元前639年),邾国灭了须句(在今山东东平西北),须句君逃到鲁国。鲁国为此讨伐邾国,须句得以复国。鲁国之所以为了须句大动干戈,一个重要理由就是“任、宿、须句、颛臾,风姓也,实司大皞与有济之祀,以服事诸夏”。这四个诸侯小国都在济水流域东部,共同负责太皞伏羲氏和济水神的祭祀,可见济水在人们心目中的崇高地位。
隋唐以后,由于泥沙淤积,济水中上游逐渐断流,但朝廷对济水的祭祀规格却不断提高。隋文帝时期,建济渎庙,设济源县,唐玄宗封济水为“清源公”,宋徽宗封济水为“清源忠护王”,元仁宗封济水为“清源善济王”。每年立冬,朝廷在济源县祭济渎神和北海神,并派京城官员亲临现场。到了明代,明太祖朱元璋重新对天下五岳、五镇、四海、四渎神号进行命名,济水被改为北渎大济之神。清朝规定,每遇重大事件,都要派大臣前往各地祭告五岳四渎。据《济源县志》记载,康熙登基,离宫出巡,封其祖母博尔济吉特·布木布泰(即孝庄皇后)为圣文皇后;荡平漠北,封孝惠皇后为圣章皇后;以及康熙五十、六十大寿等几件大事时,都曾颁诏并派使臣到济渎庙祭祀济渎神和北海神。可以说,一座济渎庙,就是一座文化宝库。
济源的济渎庙是目前国内规模最大、保存最为完整的祭祀济水的庙宇,占地130余亩。庙内保存有唐、宋、金、元、明、清碑碣数十通,有很高的文化、艺术价值。如刊刻于元代延祐元年(公元1314年)的“投龙简记”碑,记述了元仁宗时期钦差大臣周应极一行到济源祭水、王屋山祭天的详情。当时的祭祀程序是:先命道教大宗师在京城举行盛大的祭告活动,然后派出钦差大臣到济源的济渎庙和王母洞分别祭祀,并投沉玉符简、黄金龙各一对,以祭水、祭天。此记述对于后人了解、研究当时的祭祀制度大有裨益。
(作者:侯仰军,系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分党组成员、副秘书长)原载于2021年4月25日《光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