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敢相信,母亲离开我们已整整十年了。
十年来,我对母亲的思念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她老人家那可敬可亲的影子,时常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每当想母亲的时候,除了内心的悲伤,我更多的是翻看那些老照片——母亲那慈祥的面孔,脸上洋溢的微笑,我依偎在母亲的肩头的场景,顿时让我泪水滂沱。
母亲是一位有着50多年党龄的共产党员。她虽有着和善的外表、温顺的性格,但骨子里透着坚韧与刚强。母亲生前不管是担任村干部期间,还是卸任后,与亲戚朋友邻里之间相处得都非常融洽。小时候,我常听说,外婆家在永城县茴村镇,而且是个大户人家,外公做染坊生意,家庭条件好。作为兄妹六人中的老四,母亲很小就担起了家庭的重责。20岁时,母亲嫁给了我的父亲,并不因为家里穷而怨天尤人。虽然她和父亲在一起仅仅生活了7年,可他们从未吵过一次架,而是相敬如宾。母亲生育我兄妹三人,可惜小妹夭折,剩下我兄弟二人相依为命。1957年,母亲随父亲去了新疆戍边,在西北边陲度过了人生最为艰难的几个年头,为支援边疆建设奉献了宝贵的青春年华。不幸的是,后来父亲因积劳成疾而病故他乡。母亲放心不下家里年迈的双亲和两个未成年的儿子,毅然辞去工作,回到了河南老家。当时,正值国家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家里度日如年,生活的重担落在母亲一个人的肩上。母亲凭着一个共产党员的坚定信念,忍辱负重,硬是用瘦弱的身躯,独自撑起了即将破碎的家。特别是在爷爷奶奶卧病在床、弥留人世的日子里,母亲更是操碎了心,极尽孝道。要知道,那时,母亲还不到30岁。母亲乐善好施,左邻右舍不论谁家有事,她都尽力相助,人缘极好。母亲贤淑善良的优秀品质,在那段岁月里更显得弥足珍贵,一直被街坊邻里传为美谈。
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加上母亲的辛勤劳动,我们的家境逐渐富裕起来。母亲超负荷劳作了20多年,直到我和弟弟都成家立业,才放缓了前进的脚步。我结婚生子后,母亲又不辞劳累帮我带孩子。待孙子孙女一个个长大后,母亲又非要回乡下老家居住,不愿给我们添麻烦。任我们百般劝说,她执意要回老家。我们只好顺着她的心意,让她过上自由自在的晚年生活。
母亲独居在老家的那几年,每到周末,我和爱人就带着孩子回去陪她住上两天。到了春节,孩子们一放假,我们全家就回老家了,从腊月二十三祭灶开始,陪着母亲一直到正月十五才回市区。那些年,这几乎成了惯例。每当知道我们要回老家时,母亲都提前准备好吃的用的,过年时,还把被褥床单浆洗一遍,备足年货,等我们回去。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在一起享受着天伦之乐,是母亲最高兴的时候。
母亲一辈子没有得过什么大病,身子骨一直都很硬朗。她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们劝她找医生看看,她总是不以为然地说,乡下人吃五谷杂粮,还能没个头痛脑热的,挨两天就好了。就是基于这些原因,我也忽略了母亲的健康状况,竟然不知母亲患高血压已有相当长的时间了。她时常头疼,夜不成寐。后来,我们劝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她总是执拗地说,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小毛病用不着去检查,吃点药就好了,花那钱干啥。最终,在该好好享受孩子们的拳拳孝心时,一辈子饱尝艰辛的母亲却因操劳过度,积劳成疾,没有战胜高血压的病魔。十年前的农历三月初六,让我终生刻骨铭心。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去世后,我才真正领悟了这句话的意蕴。面对母亲的遗像,我为当初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深深的愧疚和自责。
寿终德望在,身去音容存。母亲的一生平凡而又伟大,儿子为您感到骄傲。如果说我身上还有一点吃苦耐劳的精神,具备一点独立坚韧的性格,那都得益于母亲的言传身教。母亲没有多少文化,也不会讲大道理,更没有给我们留下一点遗产,却给了我们生命,给了我们比金子还要贵重的人生财富,让我们一生都享用不尽。
岁月的沧桑和时间的流逝冲淡了许多记忆,唯有对母亲的怀念永远镌刻在我的心中。十年来,母亲就在我的心里,从未离去。我真正懂得,有一种人无论生死,也无须记起,她永远都在。她,就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