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孔是市场监管局驻王拐村的第二任扶贫书记。老孔的前任是同事老杨。老孔一想到同事老杨在王拐村扶贫期间“可圈可点”的几件事情,就有压力——一种无法超越的压力。因为老杨驻村那两年,王拐村的人均经济收入远远超过了周边的村子。
王拐村是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附近的一个小山村。老杨来了,就带领村民利用区位优势,开展网箱养鱼。两年下来,王拐村的铁驳壳机动船就发展了20多艘。天气晴朗的时候,渔民一大早就开着渔船到库区中心收前一天撒下的网。开足马力的渔船像裁缝手中的剪刀,突突突地剪开平静的水面。碧绿的水面上漂浮着一排排的网箱。村民们戏称这是他们的“水上银行”。
老杨看到每天早上都有城里开饭店的人来收购鱼虾,大车小车把原来通往码头的路轧得坑坑洼洼。有的司机不熟悉路况,好几次连人带车滑到坡下。老杨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群众有了脱贫致富的门路,不能因为产品滞销使他们的干劲受影响。回到局里一汇报,局领导委托老杨重新修路。老杨带领工程队,在老路的基础上拓宽路面,安装隔离带,在转角处装上多透镜,让司机们能及时看到对面的行车。
虽然老杨解决了大伙儿产品外销的问题,但是看到村民除了吃鱼虾,其他肉类蔬菜都没地方采购,就又充当起了采购员,每个星期回城后,都会直奔市区农贸市场给村民们买肉买菜或生活日用品。
那年夏天的一天,老杨像往常一样装了一车蔬菜往山上赶。出门的时候,天有些阴沉沉的。妻子撵到小区楼下,劝老杨别上山了,怕下雨路滑。老杨的车也有十来年的历史了,又破又旧,可老杨就是不听,硬是犟着劲钻进车里,车屁股后一冒烟跑了。真是怕啥来啥,刚到小有河,雨就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越往前走,雨点越大。车过王拐村东北的草沟村,沿着一段“之”字形的环山公路而上。雨雾中行车,他抓着方向盘的手汗津津的。就在他慢慢踩着油门爬到半坡的时候,突然前车轮打滑失控,车身呈180度在路面旋转后,一下子冲到了几十米深的山沟中。待老杨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躺在市人民医院的病床上。老杨望着守在床边的王拐村的老少爷们,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车后备厢里有菜”。“老杨真是命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人竟然没大事。”交警同志后来感叹。
“那是老杨自己攒的福报,我亲眼看见老杨的车被坡上的树挡了几下。我和草沟村的人都认得他的车,都知道老杨每个星期一会准时出现在这条路上。当我们正说着老杨还会不会来的时候,远远看见一辆车开过来了,然后就发现车翻了。我们就赶紧吆喝人去救援。”草沟村的村民说。
老杨驻村那年,政府要求对村里的每个贫困户建档立卡。他和村干部为了摸清吃透村里贫困户的具体情况,挨家挨户上门收集资料。村民居住分散,有几个贫困户还住着很久以前的窑洞。一到下雨天,院子里泥泞不堪。老杨最开始不知道泥路那么黏鞋。有一次,他从一个贫困户家出来,没走几步,脚上只剩下一圈鞋帮,鞋底被红胶泥给黏掉了。老杨苦笑着对随行的村委主任说,这咋比糖稀还黏哩。
老杨一次次深入贫困户家庭,收集一手资料,再回到住处加班加点整理资料,最终对9户家庭32人进行建档立卡。这些家庭致贫的原因各不相同,但贫困的程度十分相似。他们不是家里的劳动力因故去世,就是家里的人有大病小灾需要照顾,其他家庭成员无法做工。老杨只有一个念头,“一个都不能少”,一定让这些挣扎在贫困线上的人享受到国家的扶贫政策。
老孔当然也听说过老杨的光荣事迹和取得的成绩,当时就想:如果让我驻村,我一定做老杨这样的人,村民也会像爱戴老杨一样欢迎我。
老孔驻村的时候,小浪底库区已经取消网箱养鱼。当时全面脱贫的王拐村,在承留镇建设丹桂苑小区,村里的常住居民大减。100多户、700多人的村庄,常住居民只剩几十人。老孔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让村委主任陪着他,到有人居住的家里走访。这一看一访,老孔心里才明白,原来村里留下的有两类人,一类是五六十岁还能下地干活儿的老人(他们的孩子在城里有固定工作,也不需帮忙照看孙子),自己身体还硬朗,在家收拾几亩核桃地花椒地,有的还放了一群羊,还有的下河捕鱼等;一类是八九十岁在家养老的人,住不惯城里的家属楼,就让儿女轮流回来老家伺候。
老孔摸清楚了情况,也知道他们有吃有喝,就想着怎样再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老孔多方调研考察,最终引进“光伏发电项目工程”,充分利用村里“迁户并村”后新建的60多座房子的屋顶。安装光伏发电设备,总投资220余万元,实现年发电67.5万度,每年每户可增收500元。住在城里的村民每年回来收一次房顶的租金,这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大好事。
老孔在城里生活惯了,刚来到村里时,夜里老不适应,小山村的夜晚漆黑一团,山路崎岖不平,不便串门,都不敢往外面走。听说村里的周大爷摸黑去羊圈,看不清路跌了一跤,在家躺了两个月。老孔就想着在村子的路上也安上路灯,让百姓走个放心路。因此,老孔又帮着村里安装了太阳能路灯。
老孔又发扬老杨的光荣传统,每星期上山都要给村民们捎上一些日常用品。老孔的小本本上,还记着村民们托他买的药,冯奶奶青光眼,记得捎眼药水;崔嫂血压高,记得捎降压片……夏天蚊子多,风油精、清凉油、灭蚊剂这些消杀用品不能缺。老孔每到一户人家,都会坐上小半天,唠唠家常小事,侃侃国家大事。
今年春节,突发疫情。大年初二,老孔作为党组织选派的驻村第一书记,第一时间回到了疫情防控的第一线。老孔和村支两委班子带领村民,驻守在返村的路口。他们面对疫情逆行而上,24小时待命,挨家挨户打电话,排查务工返乡人员的现状,劝阻住在丹桂苑小区的居民不要回来;筹备防疫物资,帮村民统一采购居家生活用品……
有时,老孔也会望着家的方向。层层叠叠的山峦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好长时间没有回家了。济源接连确诊几例新冠肺炎患者后,老孔的心“揪”得更紧了。他也只能和妻子在电话里互相千叮咛万嘱咐,只怕对方有个闪失。是呀!可怕的疫情让亲人更加依赖对方, 可疫情是命令,防控是责任,保障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
正月里的一天早晨,驻守在防控点的老孔和同事们,被冒雪而来的人吓了一跳。走近一看,原来是村里建档立卡贫困户崔素连的丈夫李跟上。李跟上一家早已脱了贫,去年就搬进了距市区不远的丹桂苑小区。今年春节回村子早,看见党员干部在村口替他们守护安全,李跟上心里特别感动。他一大早就和妻子一起蒸了白馍,装进袋子,捂在大衣里,一路小跑送过来了。老孔接过热腾腾的白馍,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老杨和老孔超越了自己的目标和梦想。他们在脱贫攻坚和美丽乡村建设中,贡献了自己的力量,也和王拐村的村民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