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副刊

别离

◆赵文生

生命中,总有许多别离,让人伤感,让人期待。于我而言,最难忘的,是与二舅的别离。

作为一个普通的村民,二舅能够把生活中的繁琐俗事尽最大能力处理得十分妥当,已经很不容易了。童年时,二舅就遭遇了三年自然灾害。从十几岁开始,他就为生活四处奔波,上山割荆条、砍柴火,将其送到煤矿换煤,还加工房椽卖钱补贴家用,而且学打铁,走街串巷做生意。后来,他接过姥爷的木匠挑子,做过木匠。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二舅紧抓机遇,成立了建筑队,一干就是20年。常年在外奔波,饮食不规律,致使他身患重病。但是,二舅非常坚强。特别是2016年5月病情加重后,他从未停止和命运抗争:坚持承包道路保洁工作,还骑三轮车赶集卖甘蔗卖梨……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从来不向命运低头。到了2017年10月,二舅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连坐的力气都没有了。

当时,小姨家的孩子、二舅的外甥、我的表弟准备结婚,对婚礼是否如期举行拿不定主意——因为担心二舅的身体万一出现不可逆转的状况,喜事就成了悲事。二舅获悉后,对小姨说,孩子的婚事早晚得办,该办就办吧,不要因为他的病而耽误孩子的大事。

10月7日晚上,表弟新婚前夜。五里外的小姨家灯火辉煌,人们压抑着喜庆的气氛,进进出出忙碌着。东西准备得差不多了,小舅对我说:“这里帮手多,一时不会有啥急事,咱们去看看你二舅吧。” 我说:“好!”跟小姨说了一声后,我让爱人开车,我们三个悄悄离开小姨家,往二舅家赶。到了后,我们发现,二舅家院内没开灯,空气凝滞,静得令人窒息。

灯光昏暗的客厅中央,二舅一个人端坐在轮椅上。他背对着门口,极其平静——不知道坐了多久。彼时,我感到二舅就像松树一样坚强地挺立着,像将军一样守着生命的阵地。在晚辈喜庆的日子里,处于生命晚期的二舅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强地活着。这是对外甥婚事的一种支持,更是一种别样的祝福!二舅没有想到,他关心的人也同样在牵挂着他,而且还有人能够来到他的身边看望他。

见面后,我看得出,二舅虽然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但是心情放松了不少。其实,在与疾病抗争的路上,二舅从来不孤单。后来,我们陪着二舅去医院抽了积液,又把他送回了家。一路上,二舅说了很多话,言语里流露出对生命的眷恋和亲人们的牵挂。

表弟的婚礼,简单、完美。婚礼后,两位新人给二舅送去了美好的祝福。

47天后,在家人和亲人们的陪伴下,二舅安详地走了,时间定格在2017年11月23日,农历十月初六。

浮世生活,熙熙攘攘。每天,总有俗事缠身,让人不厌其烦,但是二舅的音容笑貌,像过电影一样,总在我眼前浮现。他与疾病抗争的坚强毅力,总给我力量,让我乐观、向上……

2020-11-20 ◆赵文生 1 1 济源日报 c_58889.html 1 别离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