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初的一天,春寒料峭,我和老护林员侯加富师傅二人在十方院林区巡山护林时,发现一群共9只的猴子在树丛中跳跃活动。于我们而言,这一发现,就像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一样惊喜。我二人忘记了劳累和饥饿,将随身携带的干粮掏出来,试探性地向猴群靠近并投食。经过几番试探性地慢慢接触,猴群没有对我们产生敌意。侯加富师傅稳住猴群,让我飞奔回国有济源市愚公林场场部报信。
时任林场场长的侯怀森同志,对这件事高度重视,当即让场里的野生动物保护土专家马兴旗副场长和我一起背了两袋子玉米进山……经过我们几天陆续投放食物,猴群似乎也稳定了活动范围。毕竟,在食物匮乏的季节里,食物是猴子们赖以生存的物质基础。
接下来,经过近一个月的投食和接触,猴群和我们熟悉了,每天定时会到固定的地方等待我们投食。这一阶段,林场干部职工积极行动起来,在市林业局的大力支持下,在十方院林区选址,修建了猴群的圈舍,极大地方便了我们更加有效地保护这群可爱的野生精灵。那段日子里,我和侯加富师傅就像关爱自己的孩子一样呵护着这群猴子。猴子们也敢跳到人的肩膀上、腿上逗趣玩耍……每天几乎是招之即来,挥之不去。这给我们平凡的巡山护林防火工作增添了无限的乐趣。
那时节,工作之余,我会翻阅一些有关野生动物保护的书,也从中了解了一些猴子生存生活习性的知识。于是,我们便开始在“野”字上做起了文章,逐渐减少每天每次的投食量,并放开手脚,让这几只猴子充分野起来,到林中去生存。起初担心猴子会因我们的“苛刻”而逃走,但到了后来,我们发现担心是多余的。它们一两天会回来一次,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它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冬去春来,斗转星移,我们除了对猴群进行严密监护外,只是在冬季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少量投食喂养,其余时间全靠它们在王屋山这片林海中生存。9只猴子慢慢变成了16只,猴群的数量逐年增加。到了1998年,猴群数量增至30余只,也逐步适应了这里的自然环境,且个个体健毛色润泽光滑,无疫病发生。
1998年以后,随着王屋山风景区开发力度的不断加大,猴群们赖以生存的环境受到了不小的干扰。我这个护林员的肩上又多了一份责任。猕猴自然保护区的保护工作成了必修课,我每天在巡山护林、观察猴群活动迹象的同时,还负责监督开发工作中的一举一动,一旦有涉及侵占或毁坏自然保护区范围内林地的案件发生,就立即阻止并上报国家级猕猴自然保护区河南太行山济源管理局。为此,我也得罪了不少人,但猴群的栖息地保护住了,猴群赖以生存的食物保护住了,自己觉得值!
随着旅游业的厚积薄发,到王屋山景区的很多游人会向猴群投食逗玩。我每每见到这种情景,都会上前劝阻,并向游客耐心解释,宣传有关知识。若猴子吃到有食物添加剂的食品,就会引起消化系统功能紊乱,产生疾病。若传染了猴群,就很麻烦,更可怕的是会传染给人类。那后果不堪设想……再者,投食会引起猴子们的争抢,这样会造成猴群的恐慌,进而引发猴群的不稳定……如今,为了更好地保护猴群,在我的建议下,王屋山景区安排了几名劝导宣传员,在猴群经常活动的地段,每天坚守劝导游客,不得向猴群投食。这样既保护了游客的安全,也保证了猴群的稳定。
群居生存的猴群集体和人类没有什么两样。它们也会因为各种利益而发生矛盾冲突,甚至打斗,所以,伤害事件时常发生。只要发现有猴子受伤致残,我就会设法进行救助。实在不行的情况下,我会将伤残病弱的猴子送到国家太行山猕猴自然保护区愚公管理分局九里沟野生动物救助站,目的只有一个,猴群的健康发展是我最大的心愿。
随着猴群的发展壮大,这群生存在北半球最北端的灵长类动物具有极高的科学研究价值。2005年,国有济源市愚公管理分局与郑州大学生命科学院路纪琪教授的科研团队联姻,在十方院林区设立了研究生创新实践基地,开展了对猴群的研究工作。我的肩上又多了一份责任。师生们的到来,每次外出找猴群,采样本,我都协助工作,不讲价钱,不叫苦和叫累。同时认真做好师生们的后勤保障工作,使师生们吃好吃得安心,全身心地投入到猕猴的研究工作中。
通过郑大师生十几年的潜心研究,许多论文发表到国内外灵长类动物研究学术刊物上,有些项目还填补了国内外猕猴研究的空白。我虽然起不了啥大的作用,但看到猴群得到有效保护,并创造出科研价值,还是感到由衷地高兴。
近年来,关注这群野生猴群的科研单位越来越多。我参与了中科院动物研究所肖教授的科研团队猕猴红外相机监测工作,相机监测到了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金钱豹、林麝,以及二级保护动物红腹锦鸡等野生动物。但是,在自然界中,豹子是猕猴的天敌。科研团队正在研究如何解决豹子和猴群共同生存的问题……
20余年来,我只是做了一件本该做的事,那就是守望好这群野生的猴子。让这群现在已发展到160余只的猴子在王屋山的林海中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是我这名护林员最大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