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是短短七天的缠绵缱绻，留驻心里的那份真切和失落，却悠远沉甸，久久挥之不去。

原因简单如同家常便饭，上大学的女儿因为疫情滞留家中，想实现多年的夙愿：养一只小博美犬！

养就养呗，生活理当随性自然。一家三口全票通过新添一位“小妹妹”的到来。一个周末，几经周折打听，我们终于在马寨一家宠物店里寻到一只小博美。小家伙全身洁白，绒毛纤细，光滑柔顺；小小的眼睛炯炯有神，像黑宝石熠熠发光；乖巧的爪子似竹签；头上那一簇棕黄毛发，让它美到了极致。它在笼子里朝着女儿叽叽哼叫着，吐出娇舌舔舐女儿的手，小小的尾巴摇曳出春的娇媚。女儿喜笑颜开，志在必得。店老板甜甜的笑容里掩藏不住兴奋，说是帮别人代卖，又是打电话从中说和，价格却寸步不让，最后600元成交……

妻和女儿给小博美起名字，这个“豆”那个“萌”，我说干脆叫臭蛋算了，就和我们小时候一样，越是叫不值钱的名字，活得越长久，活得越开心。于是，它就有了个接地气而寓意美好的名字——臭蛋！

买回来的第二天，臭蛋就在笼子里像蝴蝶一样旋转。我以为它是内急，就把这不到一斤的小神物抱到笼外。刚走两步，它马上就释放出溜光的大便。它欢啊，喜啊，等着收拾它的战利品，抱着人的脚跑个不停。女儿在网上不停地购买狗粮、宠物干洗粉、沐浴露，还有狗绳、狗玩具、刷子、剪刀，把快递小哥也忙得汗浸衣襟。

第三天，我们去嵩县游玩。它低头沉身贴着车里铺的垫子，一声不吭，到了目的地，就像从笼里放飞的鸟，俯冲翻转，时而狂叫，时而窃吟。女儿的脚摇转如陀螺，臭蛋便围着脚转得天昏地暗。即使女儿停了脚步，臭蛋还在旋转，连走路也像喝了酒一样摇摇晃晃，逗得大家笑声连连。

第四天的早上，女儿说带上臭蛋到小区外面转转。我等了40分钟后，她和臭蛋才回来。女儿兴奋地说，臭蛋遇到了四五条狗，每条狗都和臭蛋玩得不亦乐乎。臭蛋听了似懂非懂，尾巴更是翘上了天。我给它鼓掌，它更是撒开四爪蹄带风声。

第五天醒来时，臭蛋的叫声突然比前几天弱了许多，也不再活泼，不再那样“骄傲”，并开始呕吐。我以为它是因为那两天兴奋过头，或天气炎热造成的暂时不舒服，不料它真的病了。正是那天和几条狗亲密接触，导致它染上了细小病。

第六天的臭蛋一直趴在笼子里，时而艰难地翻个身，时而老态龙钟地嗳痞不止。女儿白天看护，夜里妻子前半夜照顾，我下半夜守候，并且煮了小米汤喂它，还买了葡萄糖给它服用，但它依旧气若游丝鲜有精神。不见好转，我们赶紧带它去了兽医站。女儿哭了，求医生救救它，妻子也落了泪。臭蛋没哭，伸出两只黑肿的前腿，让晶莹的液体静静地流入身体……

第七天晚八点左右，我有事在外，妻子打电话来，说臭蛋死了。

臭蛋死了？真的死了？我一时无法接受。但现实却是如此。

回到家，女儿拉着我的手，一直追问臭蛋怎么会死？我只好安慰她说：“谁都会死的。自从臭蛋来到咱家，我们都是精心宠着它。即便是它患病了，吃药、打针、按摩、揉肚，悉心照顾，可是这种结果真的是没办法啊！”女儿还是说：“咋会死呢？咋就死了呢？”“死了就死了，或许死也是另外一种重生吧。我们和臭蛋也就是这么浅的缘分，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轮回的世界总有遇见和分开。”“以后我再也不养狗了。”女儿说。

当我和女儿打着手电，从笼里抱出臭蛋。它那软软的腹部，耷拉的头，在暗黑的星空下显得那么瘦小，那么单薄……

“把它埋了吧！”妻子哽咽着说。

我和女儿绕着家转啊，给臭蛋寻找最后的归宿地，最后选中了河南岸的一块草地……

河水静静地流淌着。我猛然想起妻子的一句话：“你对臭蛋那么好，你也会对我那么好吗？”那时，我说：“我对狗都这样，你是人，那还用说吗？”

走进家门，臭蛋待过的地方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屋子宽敞了很多。可是，总感到心里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