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半山腰没有风光

进可攀向山巅摘下满天星

退可回望脚下无尽的湖光山色

一味地向前有时是一种灾难

当你一览众山小的时候

你往前的每一步

都是在下坡，有时可能是万丈悬崖

但是

有人的地方就有路，有路就会有人走

哪怕只是需要跨过一道小小门槛

小的时候手脚并用

门槛上隐约是少年的模样

当陌上少年贩卖了一生的积蓄

岁月终究还是盗走了生命的精彩

至于是爬或是走，是先抬左脚还是右脚

无非类似某种礼仪 并不重要

山腰到山峰，一道道年轮

漏去浮华

留下芳华

那条穿越胡杨林的公路

我不确定那是不是胡杨林

我不确定那流淌着的金黄

是镜头的欺骗还是残阳的慷慨

那形态各异的剪影

千年伫立，又千年苍凉

西北连树林都是雄性的

粗犷中夹杂浪漫

孤寂的公路像一条飘带

从茫茫戈壁来到这片树林

拥抱了谁又惊动了谁

树林里很干净

干净得像被人刻意打扫过

南方的丛生藤蔓和灌木

在这里找不到家

恍惚间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林子边呼唤老伴回家

一声比一声慢，浑浊的目光尽头

一座新冢，和大漠孤烟

枯木飞沙，落晖夕阳

伴着秋日草木的萧瑟

那屹立不倒的佝偻身影

最是给人一种难舍的别离风情

记得小时候，听奶奶说过

世上只有藤缠树

人间哪有树缠藤

多年过去了

我假装听懂了其中的悲欢与离合

我假装行走在戈壁深处

这条通往天堂的公路上

◆李东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