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版:副刊

家乡的年味

◆李娟

年,越来越近。越来越想念儿时的年:看着大人们蒸馍、做炉馍、蒸粉渣、煮肉,打扫庭院,买新衣服、换新钱,吃大肥肉、包饺子,串亲戚、发压岁钱……一个个都是乐呵呵、笑嘻嘻,那年过的是大家伙的年,热烈、亲切、美气。

炉馍

炉馍是济源山区的特产,和粉渣一样,是故乡的味道。故乡虽已逝去多年,但看到了炉馍,就像看到了故乡,就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儿时。过年时,家家户户要做炉馍,串亲戚时背着炉馍。亲戚家里有几个长辈,就拿几个大炉馍,再搭配十来个小炉馍。这些炉馍,送来送去,你家的,我家的;甜的,咸的;有红点的,没红点的,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晒干了,能吃一个春天。记得小时候,过完年,奶奶都会晒炉馍。晚上乡亲们扯闲话时,就一人拿一块炉馍,“咔嚓咔嚓”,能吃到后半夜。

看到炉馍,我是那个走不动路的人。不只是因为喜欢,而是看到炉馍,就想起了家乡。乡情萦绕于心,那炉馍格外入味。这么多年,有一个人一直惦记着我的这份念想。每逢过年,孩子们一放假,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赶快做些炉馍,送到我家里。知道我喜欢咸味的,她就放些葱花和辣椒,用鸡蛋和油和面,做出来的炉馍又软又香。今年,孩子们放假了,她照样做了炉馍。爱人不在家里,她就让邻居开车带着她送过来。她和我同龄,是同学,更是姐妹。我们从12岁时相识,过了30年,友情依然纯真如故。那天,白天因为工作的事情没有胃口,但想酩酊大醉一场。下午临下班,接到她的电话——喊着我的乳名,说因为第二天要和孩子去郑州参加跆拳道比赛,下午做了炉馍,一会儿就送过来。她到我家门口时,我还未到家里。她说,不要着急,没别的事儿,可以等我。听到这些,我在电话里笑了,但是眼里却忍不住泪水。当我把一大袋的炉馍拿到家里时,儿子说:“还是那个阿姨做的吧。妈妈,阿姨对你可真好。”我说:“一辈子有一个人这么惦念你,是很值得庆幸的。”这份情谊简单真挚,没有任何修饰,只是因为喜欢,就只想给你欢喜。

临走,她说,等儿子参加比赛回来,做好了粉渣再过来送。我笑着看她,眼眶再次湿润。想起小敏妹妹也记得这份念想,每次从坡头老家回来,都会捎了炉馍。想到此,倍感幸运和感恩。经历一场场风霜雪雨,岁月依然待我不薄。这份惦念,这份好,足以温暖余生。

粉渣

至今,许多城里人不知道粉渣为何物。当我满怀激情地讲完时,人家才来一句:哦,原来就是红薯粉面做的啊。其实不尽然。粉渣要做得好吃,必须用纯红薯粉面,否则做出来的就不劲道,不耐炒。小时候,红薯粉面都是用自家种的红薯磨的,干净地道。妈妈在红薯粉面里和些白面,加红白萝卜丝、花椒面、辣椒丝、盐等,用水搅拌均匀,软硬适中,上笼蒸三四十分钟即可。刚出锅时的粉渣呈深青色,晶莹透亮,散发着淡淡的红薯香。妈妈趁热给我们姊妹几个一人切一块,那种特有的劲道味儿啊,每每回想起来,仍留在唇齿间。那个年代,过年待客时,妈妈除了变着花样做菜外,最经典的一道菜还是炒粉渣。那时,家家都做粉渣,因为火候、调料等不同,做出来的粉渣味道自然不同。妈妈做的炒粉渣那是一等一的——把粉渣切成薄片,用油炸了花椒,辣椒、葱花,大火翻炒,加些酱油、蒜苗、菠菜再翻炒几下出锅,那个香啊,一人吃一盘都不过瘾。

从1996年小浪底库区移民搬迁到城里,至今已经20多年,但是每到过年时,乡亲们依然会蒸粉渣。只要看到朋友圈有卖纯红薯粉面的,我就会毫不犹豫地买来。但是,我不会蒸粉渣。因为妈妈年龄大了,不想劳烦她老人家,每次我就把红薯粉面送到小叔家里,让小婶蒸粉渣。一年又一年,小婶不厌其烦,每次都应允下来,做好之后,让小叔送到我的家里,而且每一次都送来好多,并叮嘱过年时让公公婆婆尝尝鲜,也给朋友们分一些。小叔的好,小叔对我们的好,众所周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大家庭里没有让岁月和风霜留下痕迹的人,就是小叔和小婶。在我们心里,他们一直是年轻的模样。小婶的头发乌黑发亮,小叔的笑容憨厚淳朴。小婶做的粉渣和手擀面,无人能及。小叔卤的猪蹄,唇齿久久留香。

又要过年了,又想起沉睡在黄河水下的家乡,想起家乡的那一缕缕烟火。在烟火里,我们一家人一起做炉馍、蒸粉渣、煮大肉……那烟火里啊,尽是家乡的年味;那年味啊,和岁月一样悠长。

2019-02-01 1 1 济源日报 c_18962.html 1 家乡的年味 /enpproper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