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记者 李珊珊 图/本报记者 赵新迪

老裁缝左手紧摁直尺，右手捏着一块划粉，在布上画着线条，画完，再用剪刀沿着线条将一块布裁成许多布片。在老式脚踏缝纫机的针脚下，这些零碎的布片被连在一起，最终为一件完整的衣服……

在人们的记忆中，这样手工制衣的场景已经逐渐远去，老裁缝也难觅踪影。不过，在轵城镇东轵城村，有一位66岁的老裁缝，名叫赵功吉。20世纪80年代，赵功吉开了一家裁缝铺，靠一台缝纫机、一把剪刀、两把尺子、一块划粉和一个熨斗生活，穿针走线30余年。从春夏到秋冬，他用手工缝制的衣服温暖了一代又一代人。

半路出家

赵功吉接触这门手艺已有三四十年之久，经他的手做出来的衣服不计其数。赵功吉虽是个不折不扣的老裁缝，但却是半路出家。“我母亲会缝制衣服。在她的熏陶下，我从小就对裁缝感兴趣。”赵功吉说。正式从事裁缝行当之前，赵功吉做过许多工作，比如在工地上垒墙、给人照相等。随着两个女儿慢慢长大，他开始自学裁缝。那时，他已过而立之年。

“我最初学裁缝是为了给两个女儿做好看的衣服，把她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赵功吉说。没有任何基础的他为了学会做衣服，白天上班，晚上和爱人一起钻研做衣服的方法和技巧。“刚开始，我主要是从书中学习一些理论知识。不管走到哪儿，只要看到有关缝纫的书，我就买。”赵功吉说。看了书以后，他弄清楚了一块布应该怎样裁剪，各部分之间的尺寸关系，甚至还总结出了固定的公式。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理论知识掌握了，赵功吉便到市场上买来布和剪刀、划粉、尺子等工具，开始试着裁剪衣服。“那时，我和爱人分工合作。我裁剪，她缝合，有不明白的问题就向村里会做衣服的老人请教。第一件衣服，我们做得比较成功。”赵功吉说。

熟能生巧。随着做出来的衣服越来越多，赵功吉不仅熟练掌握了传统裁剪方法，还总结出一套自己的裁剪方法。另外，他开始尝试设计一些款式新颖的衣服。“有时在衣服上点缀一些小花，有时做一些小翻领，让衣服因这些细节而变得与众不同。孩子穿着自己亲手做的衣服上学被夸奖了，非常开心。看着她们开心的样子，我也很高兴。”他说。赵功吉给两个女儿做的衣服既好看又时尚，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有人得知这些衣服是出自赵功吉之手后，便去登门拜访，向他讨教做衣服的技巧。

渐渐地，街坊邻居都知道赵功吉的裁剪手艺好。后来，在爱人的支持和鼓励下，赵功吉放弃之前的工作，在离家不远的镇上开了一个裁缝铺。从此，他正式踏入了裁缝行业。

“我的裁缝铺开在轵城大街。那时，人们穿的衣服都是在裁缝铺做的，仅轵城大街这一条街上就有一二十家裁缝铺。”赵功吉说。面对这样的形势，赵功吉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但赵功吉明白，要想吸引顾客，就要踏实地做好每一件衣服，让顾客满意。

量体裁衣

裁缝铺开张后，赵功吉凭借精湛的手艺和周到的服务，吸引了很多顾客。

“最忙的时候，就是给人做结婚穿的衣服。那个时候结婚，娘家人要给出嫁的女儿‘装箱’，就是做几套新衣服，把它们装到箱子里作为女儿的嫁妆。”赵功吉说，几套衣服中做起来最费劲的是棉衣。“里边用一层衬里，外边用缎子，中间塞一层棉花。缎子面料比较滑，因此在缝合时，针脚一定要细密，否则棉花就会跑出来。”他说。赵功吉对待这门生意十分严谨。在他看来，结婚是人生大事，就算加班加点，不断返工，也要做出让顾客满意的衣服。

裁缝需要耐得住寂寞，有一颗专注的心。在经营裁缝铺的日子里，量体、选布、描线、剪裁……赵功吉每天都要做这些工作。手工制衣的每一道工序，他都烂熟于心。有时候一个下午，剪刀都不曾离开他的手，他的右手早已磨出厚厚的老茧。一次次专注的裁剪，练就了他扎实的功底。

量体裁衣是裁缝的基本功。赵功吉说：“裁缝只做一件事，就是根据顾客的身材，将布料做出顾客想要的衣服。”

了解顾客的身材要靠尺来量，这是做衣服的第一步。“裁缝在量尺寸时要留意顾客的身材特点，这样才能做到扬长避短。”赵功吉说。因为量得多了，赵功吉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无论顾客高矮胖瘦，他一眼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大概尺寸。

接下来，裁缝要根据量好的尺寸对布料进行裁剪。“裁衣是一个讲究活儿，得耐着性子，仔细推敲、琢磨。”赵功吉说。裁剪决定着衣服的款式，非常考验裁缝的版样功力。“剪布是很讲究技巧的。手歪了，剪刀就会剪歪，会直接影响衣服的尺寸；手慢了或快了，布料上就会有缺口、锯齿等瑕疵。”

“做衣服最棘手的部分是衣领。中山装和西服的衣领做起来更为复杂，要使用双重布料，中间还得加些杂布，使其坚硬、挺拔。”赵功吉说。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裁缝，赵功吉总是剪裁得当，缝纫有序，前后左右对称。

选布料是做衣服的一个重要环节。布料不同，做出来的衣服效果也不同。“以前是顾客拿布料，我们只负责做衣服。有时因为没弄清楚布料的特点，做出来的衣服就会出现问题。比如，有的顾客用了容易缩水的布料，最后做出来的衣服熨烫后会比之前量好的尺寸小一点。顾客不满意，我们只能换布料重新做。”赵功吉告诉记者。为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购买了各种颜色、各种材质的布料，放在店里供顾客随意挑选。裁缝用熟悉的布料做衣服会更加得心应手。

坚守传承

如今，走进赵功吉的裁缝铺，各式各样的布料及成衣被整齐地挂在墙上，中间的工作台上摆满了剪刀、划粉、尺子等工具，缝纫机的“哒哒”声此起彼伏。在剪刀与布料摩擦发出的“咔嚓”声中，赵功吉又开始忙着做衣服了。

30多年来，赵功吉裁缝铺的生意红火过，也遭受过流水线生产的服装的冲击。虽然同一条街上的裁缝铺逐一关门，但他仍信心十足，坚持营业，风雨无阻。“在我心中，手工缝制的衣服比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衣服更好，因为它凝聚着裁缝师傅的心血，更有温度。”赵功吉说。只要人们注重品质，手工缝制的衣服就有市场。因此，在裁缝铺面临冲击时，赵功吉没有关门歇业，而是选择坚守老手艺，走出一条崭新的道路。赵功吉把裁缝手艺传给了两个女儿，又开了一家分店，并根据时代发展进行适当创新。现在，他的两个店铺的生意越做越好。

“店里工作量越来越大，我一个人有点力不从心，于是把裁缝手艺传给了两个女儿。这也算是一种传承吧。”赵功吉说。赵功吉的两个女儿进入裁缝铺工作，为传统裁缝注入了新鲜血液。“我和妹妹都是成家后才跟着爸爸学裁缝的。爸爸教我们的时候很有耐心，手把手地教。遇到难题，我们三个会一起研究。”赵功吉的大女儿赵艳告诉记者。

天资聪颖的赵艳跟父亲学裁剪，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独立裁剪一件西装。小女儿赵艳飞曾在广州学过一段时间的设计。回家后，她根据年轻人的审美，设计了很多既时尚又耐穿的衣服，深受大家欢迎。为迎合市场需求，紧跟时代潮流，姐妹俩不断提高制衣水平，还购置了更先进的制衣机器。看着两个女儿把自己的裁缝铺经营得有声有色，赵功吉十分欣慰。“女儿们能独立做衣服以后，我很少管店里的生意了，平常就修个衣服。”赵功吉说。

“来订制服装的都是街坊邻居。平日里谁有衣服要修改，让我帮忙，我都爽快答应。”赵功吉说。在裁缝生涯里，赵功吉最开心的事情便是自己的裁缝手艺能得到大家的认可。一次，有个顾客拿了一件做工复杂、样式精美的旗袍让赵功吉修改。赵功吉一看便知这件旗袍价格不菲，修改起来也有一定难度。但赵功吉并没有拒绝她，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修好了。顾客十分惊讶。她没想到赵功吉这么快就能修好，并且看不出一点修改的痕迹。

“我在裁缝这个行业里坚持了30多年，今后要做的就是在守护老手艺的同时，帮助两个女儿进行创新，做好每一件衣服，做出让顾客满意的衣服。”赵功吉说。

在这个机器批量生产的时代，赵功吉用精工细作保持着一针一线的温度，不为自己挣名，只为传承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