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记者 赵萍 图/本报记者 李浩

在五龙头村一条僻静的小路上，隐藏着一个清幽的院子，好像一个缩小版的采石场。院内存放着石狮子、石碾子、石花盆、石麒麟等栩栩如生的石雕作品。这些被赋予灵魂和生命的石雕作品“骄傲”地向参观者展示着自己的与众不同。

这里是51岁的石雕匠人李国军的工作室。生长在“石头村”五龙头村，李国军从小被石雕艺术所熏陶。五龙头村的石雕发展较为繁盛。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村里的石雕声此起彼伏，叮当作响。随着时代发展，精湛的石雕作品受到市场等因素的影响，手艺人逐渐老去或转行，叮叮当当的石雕声逐渐变少，昔日热闹的“石头村”也变得寂静。而李国军一直守护着这一“传家宝”，传承着这一手工技艺。

刀耕不辍30余年，李国军创作了数千件石雕艺术品。在几十年如一日的磨练中，他努力学习、刻苦钻研，以不断思考、创新的姿态，打开了一生探求石雕创作艺术的辉煌之门。在他的反复雕琢之下，一块块孤独的原石华丽蜕变，成为一件件艺术品。

细节入手 赋予石雕艺术灵魂

“叮当”“叮当”……5月7日，记者走近李国军的石雕小院，阵阵声响从院中传出，清脆悦耳。在院子的一角，李国军正在一凿一凿地进行石雕创作。岁月在他脸上刻出了道道痕迹，亦如他在石头上雕刻出的丝丝纹路。“来，这边坐。”看到记者的到来，李国军停下了手中的活。说起石雕，他兴致勃勃，滔滔不绝。

“一开始与石雕结缘，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学一门手艺，找一条谋生之路。”李国军称，早年，五龙头村的村民靠做门墩为生，自己的父亲就是个老石匠。从小耳濡目染，李国军对石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高中毕业后，李国军开始做门墩。由于没有掌握熟练的技术，他做出来的门墩总是不合格，花费的时间也比别人多很多。但是，李国军并不气馁，每天从早到晚，除了吃饭，其余大部分时间在做门墩。即便如此，他从来不觉得枯燥。每做出来一副门墩，李国军总要从中总结经验，寻找不足。功夫不负有心人，多次尝试后，他终于熟练掌握了相关的石雕技巧。随着手艺的熟练，李国军在石雕的世界里越发如鱼得水。在传承老一辈做门墩的手艺基础上，他进一步探索和尝试，开始在门墩上雕花、上蜡。

初尝创作的成就感后，李国军对石雕艺术着了迷。为了创作出有灵魂的石雕作品，他常常拿着相机去洛阳、登封、南阳等地寻找石雕精品，汲取创作灵感。除此之外，李国军从细节入手，力求在石材选择、雕刻技术方面精益求精。

采访过程中，记者发现李国军的石雕小院中有一块被敲了几个缺口的石头。“这块石头存在瑕疵，已经被丢弃了。”在李国军看来，不管石雕技艺再怎么出神入化，都需要好石材来衬托。石材上只要有一点瑕疵，就会影响整个石雕的效果。“他是个非常执拗的人，选择石材时不看价格只看质量，哪怕只有一点瑕疵也不用。”李国军的妻子说。

让李国军印象深刻的，是他几年前雕刻两对石狮子的经历。由于时间紧、任务重，那段时间，李国军从早忙到晚，经常睡在石墩旁。“他对自己的作品要求高，一个小细节要打磨好几个小时。”李国军的妻子称，李国军十分看重石雕作品的细节和美感，要求做出来的狮子不仅扭头，还要向下点头。这使得雕刻难度增加很多。“难度最大的，要数雕刻石狮子嘴里的石球。”李国军说，石雕匠人要一凿一凿地在石狮子嘴中掏空一块石头，最终打磨成型。由于费时费力，一些石雕匠省去了繁琐的环节，直接将两个半圆形状的石头粘到一起。但李国军坚守底线，在进行石雕创作时从不马虎。出身农家的他一直保持着朴实无华的本色，每次雕刻石狮子口中的石球时，都认真做好每一个环节。

不断创新 增强石雕艺术效果

对李国军来说，最初接触石雕是为了生计，如今是把它当作一种艺术追求。为人谦和低调的他在石雕艺术创作上有一股力求创新的牛劲。在平时学习、模仿的过程中，李国军总会在作品中融入自己的想法，不断增强石雕的艺术效果。

在很多人看来，李国军的石雕作品生动形象，表现出独有的灵动之美。他所雕刻的十二生肖造型抽象、憨态可掬；石狮子神态各异、威武霸气；石桌石凳精致别样、美观大方；石磨小巧可爱、惟妙惟肖。

在李国军的石雕小院中，有一个精致的石碾子，这是他闲暇时雕刻的作品。“人到中年，怀旧之情便油然而生。我常常会想起过去的生活，怀念那些消失的老物件。”李国军称，雕刻石碾子是他去年冬天就有的想法。为了留下记忆符号，他通过网络广泛搜索石碾子的图片。“网络上的石碾子图片多显老旧，我希望我的作品能在保留老物件原始形态的基础上得到进一步美化，成为一件工艺品。”李国军说，为了雕刻出理想的石碾子，从前期绘图开始，他就格外关注细节，适时进行创新。在雕刻石墩的过程中，李国军突发奇想，用冰裂纹的造型对其进行美化。在雕刻石碾子的底盘时，李国军改变其原有的光滑风格，雕琢成点。如今，这个寄托着李国军怀旧情怀的石碾子已经完工。经过风尘仆仆的蜕变之路，石碾子小巧精致，赢得了不少人的称赞。

除了在造型上创新外，李国军还在保留石头原有形态的基础上，通过不同的处理方法让作品展现出它的另外一面。“石头与其它材料不同，想让作品看上去逼真，就要因材施艺，以色取巧，创新工艺。”李国军称，曾经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得到了一块斑点状石头。如何才能把斑点元素巧妙地运用起来？这是李国军一直思考的问题。最终，李国军决定用这块石头雕刻一只石豹子。敲坯、精雕、打磨、上蜡，他利用石头本身的纹理、颜色，精巧构思，雕刻成了一只形态逼真的石豹子。

善做加法 力求手艺精益求精

李国军的书桌上摆放着一根毛笔和一摞宣纸。一有空，他就喜欢在桌前练字。“石雕工艺融合了绘画、书法等多门艺术。没有一定的艺术功底，任何人无法游刃于顽石之上。”李国军说。石雕的过程是做减法的过程。石雕匠人需要在一刀一刀的慢动作中凿下多余的石头，赋予石雕作品生命和灵性。但是，提升石雕工艺则是一个做加法的过程。石雕匠人除了要掌握熟练的雕刻技术外，还要精通绘画和书法。

几年前，一个擅长写柳叶体的书法家找到李国军，希望李国军在石碑上雕刻他的柳叶体作品。“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柳叶体，对这种字体了解较少。”李国军说。这个书法家从没有让石雕匠人雕刻过他的作品，却对李国军寄予了很大希望。为了雕刻好这个作品，李国军潜心研究柳叶体。由于具备一定的书法功底，他很快琢磨出了这种字体的特点。“平时我雕刻楷体较多，但这种字体和楷体明显不同。”李国军说，楷体起笔、收笔是尖的，而柳叶体起笔是圆的，收笔是尖的。在雕刻过程中，李国军改变以往的雕刻习惯，尤其在起笔、收笔处格外留心。最终，李国军在尊重原创的基础上，完成了一个做工精细的石碑。看到成品后，这名书法家十分满意。李国军调侃道：“雕刻完这个作品，我也能写上几笔柳叶体字了。”

整天和锤子、铁钳、电磨机打交道，李国军的双手日渐粗糙。随着雕刻工作越做越多，李国军的雕刻形式愈发多样，技艺愈发精湛。“作为一名石雕匠人，我期待与每一块石头相遇，也享受那份全神贯注的创作。我希望通过自己的精雕细琢和不断创新，唤醒石头的灵魂和生命。”李国军说，他现在喜欢雕刻有故事、有意义的作品，并且希望大家能够在他的石雕作品中寻找到熟悉的生活场景。

李国军把全部热情投入到石雕工艺上，并决定一直坚持下去。在自己的石雕小院里，端坐于石前，明心见性，李国军既回味生活、雕琢生活，又留下生活。在自己的执着与坚守中，李国军享受着石头带给他的快乐，同时这份快乐也促使他创作出更多精美的石雕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