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个悲壮的故事

（一）尧禅舜位

《史记·五帝本纪》记载了尧禅位给舜的传说：

1.尧曰：“谁可顺其事？”放齐曰：“嗣子丹硃开明。”尧曰：“吁，顽凶，不用。”

2.尧曰：“嗟!四岳，朕在位七十载，汝能庸命，践朕位？”岳应曰：“鄙德忝帝位。”尧曰：“悉举贵戚及疏远隐匿者。”众皆言于尧曰：“有矜在民间，曰虞舜。”尧曰：“然，朕闻之。其何如？”岳曰：“盲者子。父顽，母嚣，弟傲，能和以孝。蒸蒸然，不至奸。”

3.“尧知子丹硃之不肖，不足以授天下，于是乃权授舜。授舜，则天下得其利而丹硃病；授丹硃则天下病而丹硃得其利。尧曰‘终不以天下病而利一人’，而卒授舜以天下。尧崩，三年之丧毕，舜让辟丹硃于南河之南。诸侯朝觐者不之丹硃而之舜，狱讼者不之丹硃而之舜，讴歌者不讴歌丹硃而讴歌舜。舜曰：‘天也。’夫而后之中国践天子之位，是为帝舜。”

《史记》里的记载主要来自《尚书》，但细看与《尚书》也略有不同。

如上面引文（1），《尚书·尧典》里是这样写的：

帝曰：“畴咨若时登庸？”

放齐曰：“胤子朱启明。”

帝曰：“嚣讼，可乎？”

对于第一句，《史记》的记载基本上是对《尚书》的翻译，意思是“善冶四时之职的人是谁啊，我准备提拔重用他（嗣帝位)”。

对第二句放齐的回答，《史记》基本上也是翻译，但《尚书·尧典》里称丹硃为“朱”，却并非简称，因为，在尧问话的当时，丹硃还只是“朱”或“硃”，他的名字前还没有冠以“丹”这个称呼。“丹”的称呼，据《山海经》记载，是在丹硃因对尧准备禅位给舜不满，被“置之丹水”后，才被人们叫“丹硃”。由此可见，《尚书》里的记载是准确而可信的。

对于第三句尧的回答，《史记》与《尚书·尧典》的记载却有明显差异。《史记》里尧说丹硃“顽凶，不用”，对丹硃的评价是狠狠的，不用他的态度是决绝的。而在《尚书·尧典》里，却是“他说起话来高声大气，旁若无人，与人争论起来，不依不饶，没完没了，他可以嗣帝位吗？”这与《史记》里的态度是很不同的，对丹硃的评价只是性格层面上的不满，不准备让他嗣位的态度也是留有余地的，好像有点征询下属们意见的意思。如果大家都像放齐那样替丹硃说好话，说丹硃大节是好的，聪慧明达，能识人，至于狂放傲慢、争强好胜是年轻人的通病，改了就好，那么，也许就会改变历史。

“嚣讼，可乎？”尧的这话说得显然更合乎人之常情，因而也更真实。尧何以对自己的儿子说出那样绝情的话呢？难道品德高尚的尧的儿子天生就是个恶棍不成？

其实，禅让也并不排除亲子嗣位，尧就是嗣了父亲帝喾的帝位，帝喾先是把帝位让给大儿子挚，挚“不善”，又交给其弟放勋，就是尧。所以，尧是可以把帝位传给丹硃的，但觉得他毛病大，不合适，这体现了尧在禅位问题上的极为审慎负责的态度。

于是，四岳等人就推荐了舜。舜是颛顼帝的第七世孙，颛顼的帝位给帝喾后，其子穷蝉以下七世皆微贱。舜的父亲是个瞎子，后母是个泼妇，异母弟象傲慢无礼。三个人合伙欺负舜，欲置舜于死地。一次把舜住的房子点着，要烧死舜，一次命舜掘井，想趁机活埋舜。之后，舜仍与他们和好如初。所以，舜20岁以孝悌闻于远近。舜经四岳等人推荐给尧后，尧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娥皇和女英下嫁给他，以考查他的德行。舜30岁开始辅政于尧，50岁开始代尧摄政。8年后，尧死。尧死3年后，舜于61岁践帝位。

（未完待续）